圣玛柯教堂的晨钟敲响了九下。男女市民们做完早祷,走上归途,他们中间还有钉子匠伊万·弗雷的妻子巴尔巴拉。弗雷约娃有一张小红的饶舌的嘴唇,她买来了荷兰呢绒、卢布尔雅纳的油,哥列察的小面包,背附着这付包袱,回到离教堂附近的家门。如果说邻居的女人们对自己目不转睛是表示爱的话,那么弗雷太太也这样地热爱女邻居、买卖人夏弗拉尼奥,这是一个既肮脏又落落寡欢的女人,她曾经纤细而纯洁,而今已经发体了,脸带一付曙光女神似的鼻子,且是一个短峭的老婆子。每逢礼拜六,她都要给自己亲爱的安德里亚一条五十厘米到一公尺的线,使得在她交易时耗子都离开乳酪来凑脑热了。荒唐的束缚把女制钉人和女商贩拴在了一起,她们的爱注入李子酒,夏弗拉尼契娃身上总是有美酒的。因此,直到今天弗雷约娃很不容易不到夏弗拉尼契娃太太家去。
女贩们早已肚内空空,眼神也无光了。为了度时光——老实说,她并不是勤奋的家庭主妇——而摆弄着摊子,用拖鞋拍打着苍蝇。
看见自己喜欢的钉子匠的女人,她高兴万分。“请坐,亲爱的邻居,请吧;您做了什么梦,买了些什么,面包什么价,尝尝吧,新上任的法官老婆特列迪契为什么要把鼻子翘上。”两个老婆子就像在磨坊一样,坐在摊子前的石级上,摆着闲话,唠叨,尽情痛饮。
“唉!”女钉子匠啧啧有声地嚼着,“多谢了,您使我暖和;每天早上我到这里来总是空着肚子,但您的地方很有用。”
“相信吧,我也同样,”女商贩又说,“如果在第二道弥撒前我忘记了我的小杯子,我就再也没有胃口吃汤了。真可笑,同样的事一个人做得好,另一个人就做不好。您可见我已经暖和,力气也没有了,但是我那可怜的安德里亚则刚刚才闻到,他却木呆呆地站着。当大家最后一次把他从行会里弄回家时,我相信,他的情人一直在他的舌头上唠叨哩。我泼了他一盆水,剃头匠给他放了血……而安德利亚依然如木头似的。提霍迪切娃给了我一种油膏,我敷在了他的脚底板上,它放出热,生了效用。”
“呵!呵!”弗雷约娃发出了惊诧之声,摇晃着脑袋,“呵,有人说起过它的,亲爱的钉子匠。我要给您摆谈摆谈。我做了个奇怪的梦。”
“讲吧,什么梦?”女商贩问道。
“我在梦中,看见一只猫朝我跑来。”
“天朝将助您!这是件坏事,邻居!您说的老猫吗?一个丑恶的灵魂在折磨您!”女摊贩认真地补充说。
“瞧,瞧!那是格尔迦·乔柯林!”弗雷约娃喊道,“本市的筛子!我们把他叫住!”
“我们叫他来!”夏弗拉尼契娃忧郁地重复着。
“格尔迦师父!格尔迦师父!您不到这里来吗?”女钉子匠大声地喊道。
剃头匠真的穿过了玛柯广场。身上披着肮脏的短袖大衣,支着一根粗壮的山毛榉棍子,一付在旅行的样子,因为弗雷太太的喊叫,他停了下来,对直朝着摊子走来。
“唉呀!呀!日安,亲爱的太太们!一起坐吧,就像我看见的一样!”剃头匠向女人们致过意。“满意吧,我同你们坐一会儿。我要去云游。因此我也要休息一下。”
“云游?到哪里去?”钉子匠好奇地问道。
“嘘!”乔柯林用手按着口袋,防护着自己。
“别怕!”夏弗拉尼奇太太给他鼓励,“没有他人!”
“那人呢?”剃头匠补充道,用手指着摊子近处泥地里的耶尔柯。
“他,您别怕。您不认识他吗?那是哑巴耶尔柯。您看,他卖蓆筐来换点小钱。他既聋且哑,他固定照管一切的东西,而且令人满意,敬重弗雷约娃如师父一般。”
“世界的末日来临了!”剃头匠沉思良久。
“呵,真的吗?”女人们问。
“这是我的灵感,是的。耳闻目睹的东西连做梦也不能想象。”格尔迦继续说,“而且是在我们这上城里!”
“那就说吧!”女钉子匠进一步问道。
“我不愿意”,剃头匠摇晃一下,“我不愿意,因为有人讨厌我。但是我要在值得的地方干……!”
夏弗拉尼契娃往小杯子里倒了些白兰地,放在了这假博士面前。 “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。我们是家庭妇女!知道吗?”翘嘴女人捅着他的手臂怂恿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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