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内陆长大,大学毕业以前都没见过大海。少年梦之一,就是见见大海。儿时关于大海的印象,来自高尔基的《海燕》,海明威的《老人与海》,大仲马的《基督山伯爵》。前两者有看完无看懂,即没兴趣和大自然搏斗,也体会不了老人对时光和命运的不甘。后者看得神往且忐忑,记忆最深的是其中的美女。
虽然见不到海,对水却不陌生。夏天里不是在河里游,就是在水库里泡着。皮肤晒得油光锃亮,和非洲小伙伴一样。那时候一直对冲刷岸边的水浪很着迷。无聊时躺在水边,可以看很久轻轻的浪花无休无止地冲刷水草和石头。水下的小小世界在阳光下波光粼粼,如梦如幻。
这几天陪丫头到南边来晒太阳。沙滩上的浪花轻轻冲洗脚背,触感依然柔和真实,和记忆中一样。光影交织跳跃。夕阳余晖温柔。椰树在晚风中摇曳,仿佛在述说时间的宽广和自然的永恒。远处的山峦,依然如数十年前那般,朦胧且神秘。
闭上眼睛,海浪的节奏似乎与心同步,童年的幻想与现实慢慢交融。当年无知的孩童,已走过半生岁月。命运在历史的潮流中一次次变换节奏和方向,年少时的梦想大多已烟消云散。曾经空空如也的人生画布,快要被形形色色的故事填满。不过,面对这安静的自然,儿时对这个世界的好奇和向往,仿佛依然如故。
想到好奇心,就想起德高望重知识渊博的钱大师明知故问的问题:大师到哪里去了。纵观人类历史,真正给世界带来深远影响、推动文明发展的人,都像海边拾贝的孩童一般,对未知充满好奇和执着。他们为拾得的每一片贝壳欢欣鼓舞,为小小贝壳上的每一道条纹陶醉。这些历史的巨人,只是大浪淘沙后露出的最亮的几颗沙砾。是对未知好奇的本性,而不是什么大师的虚名,推动着无数人千百年来孜孜不倦的求索。当压抑和“改造”人性成为所谓伟大事业的基石,求知变成权杖执者的宏大叙事的一环、“成功”变成泯灭人性的精神鸦片和工具,你能期望什么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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